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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9 【乾清宫的夜晚】(2/2)

但再品一品他话里的意思,其实除了牢骚,更多还是对漕运体制的无奈。

    稍时,吏部尚书又继续道:“所以陛下,对开陆运之事,臣不反对,但也不支持,至于原因就是臣所列以上诸条,要真能处理好喽,那臣举双手赞成开陆运。”

    半晌,江西道御史林琴鹤开口道:“只是陆运一开,黄河水患治理将大不如前,也无法说漕运就不会受到影响,这也是事实。况且刘阁老说徐州因改道而由盛及衰,大家都承认,那是否也可以说,陆运一开,江南也将因此由繁华转为衰败?”

    刘一焜心下觉得好笑,这简直危言耸听,但他没有立刻反驳,想了想,而后笑着道:“呵呵,不还有海运吗?怎么就会衰败了?从淮安走海上运漕粮,也不是没干过。”

    而户部尚书古德海听了之后回味半天,似乎觉得哪里没对:“不对啊,从南京走陆路的话,恰恰要走从帝京到帝乡这一段,就像曹御史所说,既然要护万年之脉,治河怎么就会大不如前?再说本来南方陆、漕可算一体,江南又何来衰败?”

    简直无稽之谈!

    江西道御史一时无语,想了想,反驳道:“即便如你所说,但影响肯定也有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有,但绝非是你所言那般。”

    永明帝不耐这二人的争执,出声打断: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又转向刘一焜,问道:“刘爱卿,你自己还没回答,治黄与保漕为了什么?”

    刘一焜想了想,道:“臣斗胆一提,难道不该为了民生?”

    “治理水患不就是为民生?”江西道御史又接一句。

    “曹御史不刚说了吗,是为了护祖陵安全。”

    林御史又是一阵无语……

    刘一焜没再理会,继续道:“陛下,这题本从去年就开始,反复议过多次,如今也该有个结果了。”

    永明帝道:“卿家说的是,确实拖得太久,所以朕意已决,一月后举行廷议,无论何种结果,将这事就此了结。”

    刘一焜心想,一个月,难不成是为了等那位漕督回来再听听他的意见?

    虽然这又是一场无用的讨论,好在是能看到最终结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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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间已过子时,乾清宫的灯火渐渐暗淡下来,紧接着,后庭的灯火也逐渐变暗,就像事先说好的一般。

    偌大一座紫禁城,最终归于平静……唯有天上紫微星在闪耀,光芒笼罩下来,让这座城又添一种朦胧的庄严。

    乾东五所里的邬阑,早已去梦周公,而且一夜好眠。她正是处在长身体的年纪,吃得好睡得好,睡梦中,偶尔也会像婴儿那般伸腰蹬腿,似乎这样才会长高长大一样。

    梦中,她仿佛又听见了那首歌:‘十里秦淮岸,桃花着雨粘;金华笼酒盏,芬芳笼衣衫;我提灯一盏,让月笼江南;默默将你的背影想念……’

    枕着悠悠的歌声,她微笑着醒来,睁眼瞥一眼西洋钟,才刚过辰时,再赖一会儿吧……

    宫里的人除了皇帝,都没有敢这么晚起来的,即便是皇帝,在睡眠方面也没有多少可以任性的地方,毕竟每日国事家事都很繁重。

    邬阑可不会顾忌那么多,反正皇帝又没说什么,别人还敢说?正宫皇后倒是暗示了几次,最后都不了了之,自此就再没人提。当然邬阑也有自己的理由,都996了,还不准人赖个床?

    这大明朝最没人性的‘祖宗之法’就是假太少,哪像大宋,上五天休两天,一年到头还各种节日不断,这多好。而大明朝的官员,只有庶吉士的命最好,是五天一休,其余官员皆半月才轮到一天。

    说起庶吉士就想起翰林院,邬阑好像又想起一人,正说要找他算账呢……

    吃过午膳,她先去了乾清宫报道。

    在乾清宫皇帝的上书房里,邬阑有自己一张朱漆小案,覆着黑色桌衣,而皇帝用的则是一张硕大的髹朱戗金覆着黄绫的桌案,桌案后还立着一张须弥座云龙纹大单屏风。

    不是谁都能像邬阑一样,在皇帝面前还有桌案可以用,这张桌案是她‘办公’的地方。平日里女官库所有的账目,都是在这里完成,还有光禄寺银库大使,其实就是管仓库的,同样有账目要做。

    邬阑见永明帝神色还好,并没表现出一丝半点的疲倦,她赶紧上前两步,给皇帝行礼,道:“邬阑请陛下安。”

    永明帝微微一哼,带点鼻音道:“免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谢陛下,”邬阑起身,而后走到她的桌案前坐下。

    她在来之前,小火就已经拉拉杂杂说了一些昨晚的事,她大致能猜到为何昨天那么晚了陛下和大臣们还在操劳。